老家的枣树

每到秋风染黄绿叶，枣儿挂满枝头的时候，我都会带着孩子回老家打枣。老家的枣树渐渐成了我的一份割舍不断的牵挂。  
老家的枣树是我05年春天建新房时栽的，算来已有15个年头了。新房建好后，我就寻思着在院子里种棵树做纪念。骑车去附近的集市上寻觅，一眼就看中了枣树。那细长的树苗虽然像纤弱的孩子，却让我想起小时候偶尔吃到脆甜的枣子时欣喜又兴奋的情景来。而鲁迅的那句：“在我的后园，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，一株是枣树，还有一株也是枣树。”的话也冒了出来。忽然觉得，院子里栽棵枣树是再合适不过了。  
枣树栽在了卧室窗前的墙边。挖坑、培土、浇水，新房新树，栽下的是对生活美好的憧憬。那时正是二十几岁的光景，总感觉新鲜而蓬勃的日子永无穷尽，光阴太慢，五年、十年都是很遥远的未来。只盼望着时间快一点，就像父母都盼望着孩子快快长大，盼望着枣树好快点粗壮高大起来，枝繁叶茂起来。  
枣树在这殷切的盼望中渐渐晃开了身子，日渐挺拔。而我还是觉得长得太慢了，三四年过去了，才手臂一般粗，也没结枣子。但我却没感到丝毫的失望，后来才慢慢明白，那是因为人和树在陪伴和遥望中有了感情。除了父母，谁能日日夜夜不离不弃的陪伴你呢？枣树可以。春天的时候，在春鸟啼鸣中醒来，拉开窗帘，晨光一下了涌满了房间，枣树那一抹翠绿的叶子明亮了我的眼眸。推开窗子，鸟儿在枣树枝条上扑棱着翅膀依旧鸣唱着，也不飞走。哪怕风吹雨打的日子，枣树依旧站在那里，守着我的窗子，守着我。待到冬日落尽了树叶，寥寥几笔的枝条温暖在冬阳中，像一幅写意画，常常让我端详良久。 
没想到时代变化太快，枣树刚刚挺拔了身姿，新房还如新娘一般，我却搬到市里去了。在城市喧嚣热闹的生活中，我越来越怀念在老家安静的时光，怀念窗前的那棵枣树了。  
那一年秋天，母亲打来电话，说枣树结枣了。我一下子被喜悦淹没了，放下电话，便沉浸在遐想中。想象着阳光穿过枣树叶子，院子里光影斑驳的样子，颗颗红红的枣儿在秋阳里闪烁，嘴里似乎品味到了枣儿脆甜的味道。周末便急匆匆的赶回了老家，一进门，迎面看到青青的枣儿挂在枝头，枣子小，青涩的模样，青涩的味道，不太好吃。仍然心生欢喜，凡事不能强求完美，结枣了也是一种完美了。没想到的是，枣子却一年比一年圆硕，一年比一年变得脆甜可口了。  
任何事物都和枣树结枣子一样，需要经过时间和风雨的打磨，在光阴中一点一点沉淀下来之后，才会圆熟甜美。这些道理那时候不懂，是一年又一年吃枣树奉献给我的枣子后才慢慢明白的。  
又一次回到老家打枣，望着枝繁叶茂的枣树，思绪万千。十五载的春风秋雨，树干比碗口都粗了，我亦在如刃的流年中日日成长，岁岁沧桑了。你看枣树那黝黑树皮上的褶皱，不是记录了一路走来的人生岁月，也记录了那些逝去了的光阴吗？看着孩子在树下欢笑蹦跳的样子，我一手提着树苗，骑着自行车晃悠悠回家的情景又清晰如昨。